2011年4月3日 星期日

■左丘明恥之,丘亦恥之


儒家,最讓我感動的是「任重道遠」。
以天下為己任,不亦重乎?死而後已,不亦遠乎?
他們所追求的「仁」,總是瞻之在前、忽焉在後,有生之年永遠無法盡善盡美,仍一而往之無所悔。
我這小子雖不懂事,向來欽羨這般胸懷,這輩要我禮佛問道是不可能了。

這陣子思索孔老夫子三罵「巧言令色」,有個地方搞不懂。

《論語》學而篇和陽貨篇,他都罵:「巧言令色,鮮矣仁。」兩次罵得一模一樣,沒多個字,也沒少個字。
另一次是在公冶長篇罵的,講得比較多:「巧言令色足恭,左丘明恥之,丘亦恥之。匿怨而友其人,左丘明恥之,丘亦恥之。」

如果對人有怨,還裝沒事而當成朋友,左丘明恥之,孔老夫子也恥之。
這道理,我十分之懂,而且還身體力行。我如怨人,就不交這朋友了;反過來,如果對方怨我,還再假作朋友,我也追隨左老、孔老,一起恥之恥之。

我不懂的是「巧言令色足恭」,那「足」字,歷來儒者理解不一,搞得我頭都大了。

有人把「足」字當動詞,是「成就」的意思;用「巧言令色」所成就的恭敬,左丘明恥之,孔老夫子也恥之。

有人把「足恭」合為一詞,是「便僻貌」;「巧言令色」的人,行為樣貌就會「便僻」,左丘明恥之,孔老夫子也恥之。

我比較喜歡朱熹先生的想法。他說:「足,過也。」
這麼一來,「足恭」是「過度恭敬」的意思,和「巧言」、「令色」同樣討人厭,左丘明恥之,孔老夫子也恥之。

朋友,如果你信我,我真的見過「足恭」,也能理解為什麼「左丘明恥之,孔老夫子也恥之」。這種人,比「巧言」、「令色」惡心,我曾形容為「裝做不巧言令色」的樣子。

算了吧,朱熹先生的註解,也不知是不是孔老夫子真正的想法,我暫且不要在「巧言」、「令色」之外,製造出另一種惡人。

《孟子》騰文公下,也引述曾子和子路的話,再罵「巧言令色」,我一併理出來供各位參考。

曾子曰:「脅肩諂笑,病于夏畦!」
看那聳著雙肩諂媚笑著的人,簡直比夏天頂著毒陽在田間工作還痛苦

子路曰:「未同而言,觀其色赧赧然,非由之所知也!」
不是相知相惜之人,還厚臉皮一搭一唱,這怎麼心態我就不知道了。

劉學新先生寫這「大禮必簡」四字,出自《禮記》,讓我之痛恨「足恭」多了一點理論依據。

@201104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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