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4月14日 星期四

■舊盟都在,新來莫是、別有說話?


 
千峰雲起,驟雨一霎兒價;更遠樹斜陽,風景怎生圖畫?青旗賣酒,山那畔別有人家;只消山水光中,無事過這一夏。
 
午醉醒時,松窗竹戶,萬千瀟灑;野鳥飛來,又是一般閒暇。卻怪白鷗,覷著人欲下未下;舊盟都在,新來莫是、別有說話? 
我慢慢不太和尋常人說話,別人覺得我變怪了,反過來也不和我說話。但是,這當中是有不尋常的人,也就是朋友,看他們想和我說話,卻欲言又止的樣貌,我是有些心疼。
「卻怪白鷗,覷著人欲下未下。」就是我目前的感受,有些朋友偷偷打量我,想走近卻又顧忌。「舊盟都在,新來莫是,別有說話?」但我和你們的盟約沒變啊,你們這般遮遮掩掩,莫非近來另有什麼特別的話,想說又不好直說?
這是辛棄疾的《醜奴兒近》,是他登江西博山時,一時興起,仿李易安風格的作品,十分清麗。
李清照大辛棄疾幾十歲,對他的創作有一定程度影響。而所謂的李易安體,除了文字夾雜時語不喜用典,主要在心情淡淡然,閒步凡俗人間自有雅致,平易近人卻也不容褻瀆。
「驟雨一霎兒價」的「價」,是語尾助詞,和「風景怎生圖畫」的「怎生」,都是平素講話口吻,都和李清照《聲聲慢》:「守著窗兒,獨自怎生得黑?」一個調。
「新來」也是那個年代的說法,就是「近來」。例如,宋徽宗趙佶《宴山亭》:「無據,和夢也新來不作。」又如,辛棄疾《鷓鴣天》:「不知筋力衰多少,但覺新來嬾上樓。」
「新來莫是,別有說話」的「說話」,如同前文之「風景怎生圖畫」,一方面押韵,一方面也是保持素顏。我無法確定「說話」和「圖畫」是不是當年的口語,但這筆路,搭著「一般閒暇」,卻是「萬千瀟灑」。
「舊盟都在」四字不是隨意說的。辛棄疾《水調歌頭》:「富貴非吾願,歸與白鷗盟。」這盟約還在啊,你們這些鷗鷺老友怕什麼?大凡至情至義之人,定把相交之誼分看得極重,雖萬千不肯屈辱委身,卻滿心甘願熱血餵人。
至於「青旗賣酒,山那畔別有人家」,各位都知是我最愛,下次專門聊它。
@201104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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